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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料图】
海璃川躺在夏诗的一旁。
她呼呼大睡着,看起来昨天晚上应该是累坏了,估计是为她的妹妹操劳的,她和金莺的感情到底有多深?到底是真的情深似海,还只是一种拙劣表演的做作?昨天晚上,一点也没有看出来她有什么悲伤的情绪,还有她的母亲,真是一对奇怪的母女。她母亲到底是谁?做过什么事情?金莺似乎很讨厌她,她的弟弟何悦又为什么没有来?这家人真是太奇怪了,不止这家人,和这家人有关的,都好奇怪呢。
海璃川一屁股坐起身来,用手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肩膀,很久没有剪头发了,他散乱的长发刘海像是柳树枝叶一样地把上半个视野遮盖住了。
感觉浑身不自由呢。
海璃川想到这,侧身下地,顺手将衬衣和牛仔裤捎带进了卫生间,打开灯和排风扇,习惯性地坐在马桶圈上。
这样的举动,谁也不会去在意,上个厕所么,谁不得有?任务再繁忙,拉屎撒尿也不能耽误了,然而,他是真的一点都不耽误,因为在他的生物钟里,拉屎撒尿已经养成一种非常精密性的习惯,精密到秒钟。
多年险象迭生的经历,让他不得不养成这样的习惯,他从坐上马桶圈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在心中计算起时间来了。
他想起同伴之间经常互相调侃的一句玩笑话——屁股上的屎还没擦干净头先擦地啦!
难得有这么清闲的时候啊。
好似,浑身颓废了一样,在这样的环境下,竟然是如此地不适应。
真是在卫生间里都练出胆魄来了,瞧瞧这荒诞的人生!
他站在浴池前,打开水龙头刷牙洗漱。
此刻,窗外的天色还没有完全变亮,月亮尚在,一只麻雀从树梢上飞掠而过。
海璃川扒开窗帘,眺望外面,心生感慨。
大城市的晨曦,总是那么美丽,悠然。生机从地平线的一端徐徐升起,光辉笼罩大地,树叶沙沙作响,鸟儿欢声歌唱,虫儿轻轻鸣朗,为晨曦奔走的人,架起欢送的乐鼓,祝福他们在起跑线上迈开腿的那一刻,就能播撒开希望,用满心澎湃的烈火照耀前方的路。
所有努力都是值得的。
距离他最近的那个女孩,对这些事情一无所知。
她知道也没用,知道了又怎么样呢?
女孩睡觉的姿势很是喜感,一会儿抓住印有二次元美少女图案的抱枕盖到脸上,一会儿又扯开双腿形成八字横在那里,一会儿又喃喃自语起来,嘴里好像含着豆腐,谈吐不清,说的什么,他没有兴趣去听,
他只是单纯地对这个生活如此散漫的女孩子心生好感,从她的身上,能得到给予自己的慰藉,这种慰藉,比万能药还要灵,能够抚平他心中无尽的伤痛。
他和这个女孩根本不是一条路上的人,却分隔两路架起一座天桥。
青年的背影消失在还没熄灭路灯的映射下。
他真心希望,那个女孩永远不要走上自己正在走的这条路上,宁可失足掉进了路边的河里,沾满一身污渍。
太阳渐渐地升起来了,光芒顺着窗帘的缝隙照进卧室,夏诗睁开了双眼,然后又闭上。
她缓缓地坐起身来,同时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角,伸手去够不远处的窗帘,把它拉开,之后环视了一下四周。
“诶,你在厕所么?”
海璃川从客厅走进卧室,此时的他已经整装待发,手里提着一个双肩背书包。
“咱该出发了,再晚金莺不干了。”
“诶,急什么,她就那脾气。”
“所以你赶紧起床吧,等你半天了。”
“你能替我揉揉肩膀么?”
“赶紧的吧!我可不想再被她骂!”海璃川有些焦躁起来。
“诶你这人真怪,昨天你晚了一个小时怎么不提了?”
“我有要紧事在身,又得过来吊丧,我两面兼顾!”
夏诗噗地笑出声。
“你有要紧事?你不是说好的这几天能来么?有要紧事还来我妹家吊丧?到底有什么隐情啊,川川,别在这儿玩文字游戏了!”
海璃川有意回避她的目光,“这事不能说,总之你赶紧起床。”
夏诗用异样的目光看他,沉默片刻后,用手捋了下略显蓬松的长发。
正午十二点。
所有参加吊丧的亲戚朋友们都在金莺不到一百平方米的家中耐心地等待着殡仪馆的专用车辆来接送亡人,送她的母亲前往人生中的最后一站——火葬场。
这时,金莺的眼角已经没有什么泪痕了,实际上,她这三天根本也没怎么流泪,她的坚强令所有人都为之动容,尤其是熙熙攘攘在一起那么多年的夏诗,作为她的姐姐,更是无法想象这样镇定自若的心态。
金莺始终坚信一种说法,她的母亲属于非正常死亡。
昨天晚上,金莺还没好气地跟海璃川谈话,这会儿却像是比亲哥哥还亲地,与海璃川相视坐在客厅的凳子上,凳子旁边,是为金莺的母亲所设的灵堂。
金莺对他的到来比昨晚亲切了许多。
金莺双手插肩端坐在另一边,静静地看着海璃川把外衣脱下来,然后挂在卧室门后的挂衣架上。
“有什么事情直说吧,别藏着掖着,我跟她不一样。”
“别藏着掖着?”海璃川发出疑惑声。
“你昨天晚了一个小时才到,我听夏诗说你有要紧事隐瞒了我们,我想听听到底是什么要紧事。”
“没有要紧事啊。”
“我替你说出来?”
“说什么啊。”
“今天殡仪馆的送丧车必然不会来的,因为一切都是你们策划好的。”
海璃川沉默半饷。
“我这个人吧,就有一点让很多人都不满意,而且恶心透顶了,我的心脏是漏的,啥也藏不住。”
海璃川强颜微笑,“你强迫症吧,不过这也不叫什么秘密,你怎么好像比我还明白,有你的存在,我们的行动不知道要赔上多少人情。”
金莺不说话,紧盯着他的双眼,好像就要扑上去吃了他一样。
“藏着秘密很好玩么?就你们聪明?我们是普通人,所以我们都是傻子?”金莺怼了他几句。
“你真适合去美国CIA中央情报局应聘,CIA没你都不行。”
“再说这样的话,我把你们老家的名字抖出来信不?”金莺一脸挑衅地看着他。
“别!”
金莺单手托腮,把胳膊肘架在茶几上,上下打量着他。
“我好奇,你们为什么总跟我们过意不去,算上前两年,这是第几次了?任谁换做你们那种做法都不可能再保守住什么秘密,当然,我知道,那点事根本算不上秘密,泄露了也就泄露了。”
“像是你预计的那样,今天会有我们的人遵循殡仪馆告知你们的时间准点到你们家楼下的停车库,偷偷把你母亲的遗体运走,然后去进行解剖研究,这就是你想说的对么?”
“不然呢。”金莺没好气地回答。
海璃川忽然目光黯淡,随之叹了口气。
“如果真的是那样就好了,可惜这只是,我自己一厢情愿的愿望罢了。”
“为什么?”
“因为他们不重视,不,是我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你家世的不一般,所以他们根本不在乎,他们认为这样做会惊动圈外人,他们是常年在地下打洞的地鼠,不希望有人来践踏他们的杰作,除非真的万不得已。”
金莺见他有些伤感,反而露出了邪魅的冷笑。
“你最好没有证据,让我母亲安宁地离开,不然我可要恨透你们了,尤其你。”
金莺刚要起身离开,海璃川抬手叫住了她。
“我带你去见个人吧。”
金莺和在场的亲戚草草道了别,她和海璃川之前的谈话,有没有被他们听到,也全然不在乎了,就像是她自己说的那样,藏着秘密很好玩么?
二人乘坐电梯下到地下的停车库,去迎接他说的那个人,金莺家所在的楼层较高,电梯下到一半,海璃川感到浑身有些发颤和失重感,尽管只距离那个女孩不到半米的距离。
两个人挤在狭小的电梯厢中,仿佛海璃川是一只臭鼬,金莺是一只刺猬,金莺浑身上下长满无形的刺,海璃川拖着那笨重的尾巴,看起来滑稽又可笑,却不敢靠近金莺半分,她身上的刺,似乎是专门给某些人准备的一样,从她如此淡定的面色来看,这个人并不是想象中的那么简单,而且深邃地令人感到惧怕。
这个女孩到底经历过什么?
海璃川不得不这么揣测。
终于,电梯下到了整个小区最低的位置,地下二层的停车库。
电梯门打开的一瞬间,一股凉风扑面而来,将还在思虑中的海璃川一下子拍醒。
原来,风是从停车库敞开的大门外刮进来的。
“你不是说带我见个人么?我带你到停车库了,人呢?”
金莺一句话让海璃川回过神来。
“啊,我给他打个电话,就在这儿呢!”海璃川慌忙之中掏出手机来。
电话关机。
“你不是说带我见个人么?人呢?”金莺再次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他的表情有些麻木,再次拨打刚才那个电话,还是关机状态。
“这什么情况,不按常理出牌啊。”
海璃川愣在那里不知所措,金莺沉住气,双手插肩站在那里吹风。
“从还没有人类的时候,就存在于地球上的一支神秘物种,却被人类排斥了数十个世纪之久,直到现在也未曾与人类正面交涉。”
金莺像是打字机一样地,面无表情地叙述着。
“可是很少有人知道,他们真正靠的力量并不是我们人类引以为豪的科技,而是神秘的炼金术,这样的炼金术从几千年前就存在了。”
“金莺,你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知道这些事情的?”
金莺没有理睬他,继续自我陶醉般地叙述。
“那名为精灵的生物,而且是像人类一样的高级生物,任何一个精灵的诞生,都离不开他们的祖先,他们的祖先,从很久远的古代就一直在靠这样奇特的炼金术积蓄力量。”
说到这时,金莺咽了一口唾沫,仿佛有什么重物突然压在了她的胸口上。
“我母亲为了搜寻精灵,把性命搭上了。”
“为了精灵把性命搭上?”
金莺突然露出转折般地情绪变化,“这件事,说来话长。”
“精灵是能长寿的,而且相当长寿,他们的寿命至少是人类的十倍之长,我母亲曾经在上海参与了一个项目,项目的最终目的是要弄清楚精灵之所以能长寿的根本生理机制,在做这个项目的时候,发生了一件巧合的事情。”
金莺停顿了一下,海璃川非常认真地洗耳恭听。
“我母亲为了这个项目,在考察曾经有精灵生存过的土地之际,意外地发现那里同时存在两千年前徐福出海东渡的踪迹。”
“秦始皇寻找长生不老之方法么?”海璃川下意识地接话。
“没错,就是秦始皇嬴政派遣徐福东渡寻找仙人的踪迹,秦始皇穷尽一生都想要让自己长生不老,让大秦帝国延续千千万万世,但是最后他也没有成功,虽然他没有成功,却给后世留下了一些关键的线索,这个项目就是和这些线索息息相关的。”
“那你母亲究竟是怎么死的?”
“这个我也不知道,但能肯定的是,她受到了某种无形力量的影响,在她刚接手这个项目,也就是离开我们的时候,进行了非常系统细致地体检,一切指标都近乎完美,甚至可以达到超于常人的健康,项目持续了三个月的时间,三个月后,我最后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就像是吸毒多年的瘾君子一样,精神萎靡不振,食不下咽,整个人显得虚弱不堪,再之后没多久,她就离奇死亡了。”
“这三个月她去过哪里?”海璃川接着问。
“出差的时候,我最后一次和她联系时她正在陕西西安临潼区近郊的一个旅馆里。”
“想挖秦始皇陵啊?”海璃川试探性地开玩笑。
“并不是。”金莺秒回,又补充说:“秦始皇陵并没有开挖,整个封土层都是完全密闭的。”
海璃川颔首,似乎想到了什么事情,金莺注意到他表情的变化。
“诶,你们这个项目五成的可能都和秦始皇挂钩!”
这时,金莺转移开话题。
“海璃川,这么半天过去了,聊天也聊够了,我已经对你们失去了耐心,要是接下来还没有进入正题,恕我不继续奉陪了。”说着她转了下身。
“你们太让我失望了。”金莺突然回头补上一句。
金莺不再回头,海璃川望着她的背影,不知道她到底想要到哪里去。
“金莺,你要到哪里去?”海璃川突然严肃起来。
“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海璃川望着金莺又从原来的那条路回到了电梯厢中,下意识地跟了过去。
这天下午正赶上天气阴沉,金莺还有他的亲戚朋友们从殡仪馆回到市区,相聚在一家饭馆里,外面不一会儿下起了雨。
七月的天气,格外闷热,难得下了一场雨,却又很快干燥下来,仿佛老天爷在开玩笑,玩弄着金莺抑郁寡欢的心情,本来心情就已经很糟糕了,结果天气却要这样跟她胡闹。
餐桌上,所有人都将目光看向坐在那里发愣的金莺,这个父亲英年早逝,母亲如今也香消玉殒的女孩,今后就要独自一个人支撑起她的家了。
大家都觉得她好像真的长大了许多,最起码,在这样的环境下,还能保持着一副严肃认真的模样,实在是难能可贵。
“小金,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我没有什么打算。”金莺单手托腮,胳膊肘支在桌子上,双眼无神。
“小金,别有顾虑,以后舅母家你随便来,你千万别再和我们家那个不懂事的孩子一般计较了,他才高一,就是希望你多多担待一些。”
“哦不用了,谢谢舅母。”
“何悦那个孩子,我回去一定好好教育他!太不像话了!”
“我没有生他的气,舅母您多虑了。”
张诗音顿时感觉心里舒坦了许多。
金莺放下手,用眼神示意,“来,大家别愣着了,夹菜吧,这是舅母您点的菜么,您知道我喜欢饭前吃秘制炒红果这道菜啊,真是谢谢了呢。”
金莺拿起筷子,从凉菜菜碟中夹了一颗炒红果塞进嘴巴里,露出了浅淡地微笑,这个一向严肃正经的女孩,竟然也有微笑对人的时候。
她在笑么?真的很少看见她会笑啊。
大家都这么觉得。
“我小的时候,母亲就经常做炒红果给我吃,那时她就教导我说,酸甜酸甜,先有酸才有甜,这道菜真是让我意犹未尽。”
大家还在用餐的时候,金莺去了趟洗手间,却半天没有回来,夏诗察觉到了,起身去找她。
穿过大厅来到公共卫生间,里面空无一人,夏诗继续寻找,在饭店大门口处徘徊,眼前的景象让她有些无言以对。
一个染着暗金色长发的女孩坐在马路牙子上,手中抓着一个刚刚熟透了直冒油的烤鸭,尽情地撕咬着,双手沾满了油脂,凛冽的寒风,吹得她头发凌乱又风干,她此刻的形象,犹如一个未开化的野人。
夏诗双手叉腰,脸上流露不解的神情,眉毛上挑。
“你何苦呢?不愿意跟大家在一起吃完这顿饭么?”
“如你所见,这就是我以后的归宿了。”
“你还年轻!归宿什么呀,不还是有我们了么,不还是有我这个陪你一起长大的姐姐了么?”
“我父母英年早逝......”
“你只有你父母这一对亲人么?我们都不是人,我们都是空气?”夏诗打断她,语气略显蛮横。
“不是因为这个。”
“那是什么呢?”
“你们会因为我的缘故被卷入一场巨大的人生转折,足以颠覆整个世界的转折,我不想到那个时候只有风烛残年的我孤零零地一个人苟活在这个世界上,那个场面太悲哀,我不敢想象。”
夏诗把右手按在她的额头上。
“你没发烧吧?”
“我说的都是实话,还有那个名叫海璃川的青年。”
“海璃川怎么你啦?”
金莺忽然抬头看她,嘴里含着没嚼烂的鸭肉和脂肪。
“海璃川不是一般人,他是这个巨大转折的开端,是始作俑者之一。”
“天太冷,我扶你回屋,有什么事进去说。”夏诗说着就要去拉金莺沾满油脂的手,却被她一把甩开。
“干什么?”
“不干什么,我想一个人好好静静。”
“会冻感冒的!”
“够了!区区市井小民!连感冒都要嘀嘀咕咕,怎么迎接得了惊涛骇浪?”金莺像是犯了疯病一样大叫。
“你脑子也进水了?怎么这样跟我说话?!没大没小的!”
夏诗犯起了情绪,金莺丝毫不示弱,依然像是一个疯子一样地表情,同时大口大口喘着凌冽的空气。
“走,我扶你回屋。”夏诗又要去拽她的胳膊,却还是被她甩开。
“你能不能把你的心里事说出来?让我们大家都听一听?也好为你排忧解难啊。”
“过好你们的日子吧,人类社会还是挺美好的,争取找个中意的工作,赚够了钱,娶妻生子,安稳地过完一生。”
夏诗觉得她此刻的表现莫名其妙。
“还有何悦,那么小就得面对这种惊天动地的大事。”
“你还在生他的气么?”
“谁?”
“还能是谁,你们家那个小怨种。”
“我只是觉得他对我母亲非常地不礼貌,所以没有让他来。”
“他毕竟是你的亲弟弟啊。”
“他有心理疾病,还在吃药康复中。”
夏诗识趣的不再过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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